林军到过民房的当天晚上,莽哥就被放走了。

晚上,九点钟左右,唐人KTV大堂内,小超正和几个内保,站在走廊入口处聊天,而莽哥则是有些失神的走进来后,就直愣愣的就奔着休息室那边去。

“哥!”小超叫了一声。

莽哥像是没听见,脸色苍白的继续往前走着。

“喂,哥!”小超又叫了一声,并且伸手拦了他一下。

“啊!?”

莽哥眼珠子通红,表情僵硬的反应了过来。

“……你怎么了?”小超看莽哥的脸色有些不太对。

“啊,没啥事儿,我有点感冒了。”莽哥摆手回了一句。

“我给你叫个静点吧。”小超这人性格上虽然没啥道德观念,办事儿也牲口无比,但毕竟他是莽哥带出来的,所以平时他对莽哥还是很依赖,很尊重。

“不用,我进屋躺一会!”

“你昨晚干啥去了?”

“……跟两个家里的朋友见一面,洗了个澡!”莽哥含糊着应了一声后,迈步就往前走。

“行,那你歇一会吧!”

“恩恩!”莽哥匆忙回了一句后,就奔着休息室走去。

“今天他不太乐呵啊。”旁边的一个内保笑着回了一声。

“恩,可能有病了吧……!”小超点了点头,随后掏出手机,就打114找了一个静点号码,帮莽哥叫了个医生。

休息室内。

莽哥进屋之后就躺在床上了,他瞪着眼珠子,看着天花板,大脑一片混乱。此刻,他是真有点怕了,因为赵五自从三哥死了之后,已经和小二,黄永利死绑在了一块,几乎没有和融府和解的可能,而林军现在更是明显要动这三个人了,那么自己夹在两伙中间,该怎么办?万一哪一部走错了,自己暗中被谁处理了,他都可能不知道啊……

到了现在,莽哥心里稍微有些后悔了,因为他想找个人商量一下,但却发现自己身边除了屁事儿都不懂的小超和铁子之外,根本没有啥信得过的朋友,因为他与接触总是先留一百个心眼,所以,别人只要不是傻子,那可能和他交心吗?

S家庄一把事儿,莽哥原本有机会救下唐丰,但却因为一点私人恩怨,他眼睁睁的瞅着唐丰死了,所以,现在莽哥想暗中找个替罪羊都没招,因为S家庄这一趟,主要人物中,除了自己,全他妈折了!

所以,如果自己偷着拿货卖钱的事儿露了,那自己不光在赵五哪儿绝对解释不过去,就更别提现在已经属于半疯状态的黄永利了……

怎么办?

莽哥躺在床上,瞪着眼珠子生想!

……

与此同时。

北J,某酒店商务会谈室,陈琦在里面与小二介绍的港资公司谈了一个多小时后,脸色不太乐观的走了出来。

“呼啦啦!”

在会谈室旁边等待着的洽谈团众人,一股脑的走出来十多个,迎面接上了陈琦。

“怎么样,领导?”秘书率先问了一句,

“死心吧!”陈琦背着手,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声。

众人一听这话,脸上也都泛起了失落的表情。

“不要再这边浪费时间了,晚上让范市长回办事处,商讨一下下一步接触计划。”陈琦面无表情的冲洽谈团招待了一声。

“好!”秘书点头。

“时间还早,下午我要去见两个老领导,你安排一下!”陈琦再次冲秘书嘱咐道。

“好!”秘书再次话语干脆的应道。

“踏踏!”

话音落,陈琦带着市里洽谈团,步伐匆匆的奔着楼下走去。

……

与此同时。

酒店会谈室内。

小二坐在屋里,陪着以一个青年为首的港资公司聊了起来。

“……邵华!”小二搓着手掌,扭头笑吟吟的问道:“这事儿你心里有谱没啊?”

“只系普通政策放宽,谁会往山沟沟里搞这么多钱啊?!”叫邵华的青年,伸手摆正了一下领结,笑着用粤语回应道:“即使利韵要在高一点啦,要不搞个毛搞!”

“恩!”小二点了点头。

“哎呦,现在这四情也不好说啦……!”邵华翘着二郎腿,撇嘴评价道:“你介绍的这个书记,很明显是个官迷拉,他想要政绩,想要高升,就肯定会牺牲某些东西啦!具体四情,我回港和爹地研究研究啦!”

“呵呵,好!”小二托着下巴应了一声。

……

另外一头。

吉L市区,曾国民白天的时候到这里办了点事儿后,在临近晚上的时候去医院看望了一下顾友亮。

“哎,民哥,你来了……!”

顾友亮躺在病床上,一看见曾国民领着拎着东西的司机进来后,就顿时双手扶着身体,往上坐了坐。

“过来看看你,怎么样,感觉好点没啊?”曾国民站在床边背手问了一句。

“……好点能怎样?好好的人,腿瘸了!”顾友亮的媳妇在旁边,眼圈含泪的插了一句。

曾国民扭头看了一眼,也没有吭声。

“你出去,我和民哥聊会天,快点的!”顾友亮皱眉催促了一下媳妇。

媳妇擦了擦眼角,随后给顾友亮身后垫了个枕头后,这才迈步走出了病房。

“……我也没想到!”曾国民点了根烟后,皱眉冲顾友亮说了一句。

“哥,你找的朋友也去化妆品店了!”顾友亮停顿一下,面色真诚的回应道:“我知道你尽力了!”

“唉!”

曾国民长叹了一声后,就一边抽着烟,一边劝说道:“你好好养伤吧,别着急!村支书的事儿,我想办法帮你在运作,虽然……!”

“曾哥!”

顾友亮出声打断了一下。

“怎么了?”

“村支书……我不干了!”顾友亮沉默了两三秒后,抬头直言相告。

“啊?”曾国民听到这话后一愣。

“我这两天躺在床上想了一下!”顾友亮舔着嘴唇,低着脑袋说道:“村支书这个活儿我不想争了……因为我这个人,有挣钱的胆儿,但没有玩命的胆儿……折一条腿儿,也是好事儿,起码把我疼醒了……现在我手里有俩钱,够花了。”

曾国民听到这话后,无言以对。

“让谁选,您在掂对吧!”顾友亮再次补充了一句。

“……行吧!”曾国民抽了口烟,随后冲顾友亮说道:“不干村长,你想在封山镇弄啥买卖就跟我说,地皮,门面店,各种牌照,我都帮你办!”

“谢谢,曾哥!”顾友亮笑着点了点头。

社会上,有两种人很有意思,一种是到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的,所以,他混着混着就没了。而另外一种是,能耐可能没有多大,胆子也很小,但他们善于总结,善于不停的给自己重新定位,所以,他在这个圈子里走一遭,可能会有点伤,遭受点挫折,但结果是相对美好的。

顾友亮明显是个后者,他知道自己没有刘卫那两下子,更没有舍弃现在家业去跟别人拼命的魄力,所以,他适时退了。

有的时候舍弃,往后退一步,可能并不意味着真正失败,而是获得了另外一条道的成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