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婶张罗了一个早上的裁布分料,到了下午才有时间到外头转转。她前脚迈出门框,余光就瞥见不远处的秦福根家院门口站着几个华衣穿着的人,男女皆有,不像是本地村镇上的人。

李婶心觉有些奇怪,不远不近的站在一边,悄摸得听着那边的动静。

“三妞?”秦福根听完对方的话,脸上立刻多了几分惊喜,“你们说,你们知道我家闺女现在在哪儿?”

李婶隐约听见那边人的对话,不过两句,心里已经是陡然惊了惊。三妞的下落,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。而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来告诉秦福根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?

李婶心里惊疑不定,却不敢再多逗留,而是转头进屋,将在算账的秦青山一把从房间里揪了出来,“你得赶快去城里一趟!”

秦青山猛地被从凳子上拉的站起来,又听李婶急匆匆的让他去城里,便知道出了事情,他一边换外袍,一边疑惑的问道,“娘,出了什么事情?”

“你去城里,先找到杨甫,他必然是知道三妞现在住的地方的,再让他一刻别停的去找三妞,就说秦福根知道她在哪儿了!”

李婶心里又是惊,又是怕,更多的是为蔺子桑感到揪心。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样的父亲,现在又要被人缠上,算是造了什么孽?也不知道这背后的推手是谁,竟然要做出这样昧良心的事情。

秦青山闻言不敢停顿,出门牵了院子里的牛车就往外赶。

秦福根这会儿还在家里,心情与做梦没有两样。他头前陆陆续续的得了蔺子桑的接济,心里已经明白她如今和从前与众不同。也下定了决心要将他找到,可茫茫人海,这哪儿是说找的到就找得到的?前头那个叫宋白的少年还时不时的来送钱,这几个月里换了一个人,送钱没以前多,也比以前慢了。

现下,他们告诉他,他女儿找到了,还是在京都城里的大院子里住着,不知多快活。秦福根嘴角就压也压不下来,三妞如今过着这样快活的日子,自然是理所应当要接济服侍自己这个老子的。

宋寡妇和秦大宝于是在秦福根的带领下,跟着那几个华衣奴仆在秦青山匆匆赶到京都城时,坐上了去京都城的马车。

进了六月,日头就毒辣起来。蔺子桑身子有些娇软,懒懒的不想动弹。她侧卧在美人榻上,一手捧着一本书,一手捻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小果子往嘴里送。

“什么时候了?”她问。

坐在一边做绣活的南枝站起来看了看外头的天色,答道,“刚到申时呢,姑娘。”

“恩。”蔺子桑随意应了一声,正又要伸手去拿那小果,果盆却被南枝移开,“你这丫头,做什么?”她失声笑道。

“不能多吃,”南枝正色,“将军方才走前嘱咐过您的。”

“那算什么嘱咐,不过是随意一说罢了。”蔺子桑半坐起来,笑盈盈的去拉南枝,“好南枝,你听那样细碎的话做什么,不过是两个小果子,趁着新鲜吃才好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