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夕泽板起脸,“说话就说话,非得靠这么近?”

他在抵抗,抵抗着他对宋冽很久前就养成的依恋,比如肢体接触,他那会儿喜欢要这人对他搂搂抱抱,不代表现在还喜欢。

他斜眼瞧着宋冽,“我才成年,你好意思抱我么。”那眼神的意思只差点没表明他老牛吃嫩草,不要脸了。

宋冽哑然低笑,和谢夕泽对视三秒,把人放开,才松手,谢夕泽就蹦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坐下了。

宋冽想,或许是他太心急了,着急的想让谢夕泽接受他,现在只要看到谢夕泽对他露出不耐烦刻意避开他的表情,他心里就挺难受的,总之一切还是慢慢来吧,只要把人锁在他的身边。

他靠近谢夕泽,手落在男孩脑后,“头还疼吗,要不我们在医院做个检查?”

谢夕泽把脑袋从他手底挪开,“早就不疼了。”

说着,他带了点委屈的眼神看着宋冽,刚才崩塌了一瞬间的心理这时候重新建立起来,他目前没有钱,要避开这方面的话题,等他以后有钱了,再跟他敞开谈,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,宋冽比他年长,看过的世面比他吃的饭都要多,他想追上这个人,还需要好长好长的时间。

谢夕泽暗忖,他现在比不上宋冽,不过在这个老男人面前还得装一装样子的,“宋先生,我真的没有胡闹,脑袋已经不疼了,就是想不起,你若是逼我使劲去想,头就有点疼了。”

宋冽觉得可惜,他摸了摸谢夕泽的脸,“那就不要想了,再叫护士过来给你量一遍体温,好像脸还有点发烫,今晚在这里多住一晚上,等烧热全退了再回去,好吗。”

宋冽言辞温柔,说的话却是命令,谢夕泽点头,没有了刚才嚣张的样子。

护士取出体温计给谢夕泽夹在腋下,宋冽没松开手臂,和不久前一样,谢夕泽就坐在他腿间的凳子上,只是距离没有刚才那样贴近,男孩的腰背给他虚环起来,像在哄小孩子,时不时在他背后拍抚,引得护士频频偷看。

谢夕泽垂着脸没看人,他发了烧,再没退热前,无论他怎么闹,宋冽都不会让他走出医院半步的。

他发现他真的看不懂宋冽了,难道这次不仅仅是他“失忆”,重生后的宋冽也失了记忆,神经搭错了线?

两人沉默的气氛令护士小姑娘不敢开口说话,时间一到,谢夕泽果然还有点烧热,度数再高一点就转成高烧了,输液效果比较缓慢,医生建议谢夕泽打屁股针,药效来得快一点,让他没那么难受。

“屁股针?”谢夕泽嘴里念叨着,脑袋摇起拒绝,“还是输液吧,我都那么大个人了,哪里能打屁股针啊!”

宋冽忍了点笑意,和医生说:“那打一针,我怕他拖着难受。”

“宋冽!”谢夕泽抓着他的手臂急嚎,“我不打屁股针,你别替我选,我是病人,还是个成年人,有选择权利!你都不关爱一下我,就光逼我打针的吗!”

宋冽笑着提示他,“桂花奶奶在家里等了一天,你不想早点恢复回去看她吗。”

家里的老人需要人照顾,更需要陪伴,谢夕泽瞪着眼,抬头盯紧医生的白大褂,最后干巴巴地开口问:“一针就能退烧吗。”

医生说:“药效快很多。”

“那、那就打吧。”

谢夕泽真的怕,在病房里等了没多久,护士就拿着针筒和药水进来,让他脱半边裤子坐在凳子上。

护士是个女的,谢夕泽犹犹豫豫地不好意思脱,这时宋冽走到他跟前,单手揽着他的头抱在腰腹间,“不怕。”

谢夕泽嘟囔,“又不是你打,你当然不怕。”

他别别扭扭褪开半边裤子,宋冽低头一看,看着谢夕泽穿了他给他买的蓝色小内裤,不知怎么就有点想笑,还好是忍住了,不然小孩的脾气又要爆开。

沾了消毒水的棉花在屁股擦了擦,谢夕泽屁股一凉,他紧紧闭眼,感受着尖细的针刺进,药水推到一半就有点疼了,他低声叫了叫,抱着他脑袋的宋冽捋他头发,说:“就好了。”

一针打完谢夕泽的眼角有点红,羞愤交加,他居然当着宋冽的面露出屁股打针,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面子顷刻间没有了。

当晚谢夕泽一直闷着不说话,吃过药,时间一到就准时关灯休息,宋冽在房内摆了张陪护床,他在走廊外打了个电话回来,谢夕泽已经睡着了。

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,宋冽静静看了会儿人,他悄悄脱去鞋子,把陪护床小心移到病床边挨靠,这样高大的一个男人,缩在小床里,看着怪可怜的。

半夜谢夕泽起来上厕所,迷迷糊糊的,一脚踏出去,刚好踩在宋冽的肚子上。

他吓得叫出声,清醒过来的宋冽赶紧拉了他一把,没让他头着地摔倒。

“小泽,哪里疼?”

两人坐在地上,谢夕泽推了推宋冽,“你有病啊,把床靠这么近,被踩了别赖我。”

宋冽打开灯,刚要抱起谢夕泽,就被他踹了一脚。

他去卫生间解决好,爬回床里也没立刻躺下,今天一直睡觉,这会儿半夜精神挺足,“宋冽,你怎么把床靠过来了。”

宋冽说:“方便照顾你。”

时间还不到四点,宋冽劝他,“再睡会儿。”

谢夕泽忽然哼哼的,双手叠在后脑躺下,“你该不会又想爬上我的床,和我睡觉吧?”

宋冽翘了翘嘴角,看到男孩得瑟的劲儿就忍不住想要更多,“是啊,我是你老公,想跟你睡觉很正常。”

他还补充,“不管你记不记得,这层关系的确是在的。”

谢夕泽浑身一僵,背过身留给宋冽一个乌黑的后脑勺,想想气不过,扭头骂他:“神经病,关灯睡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