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以为这是话本小说还是演义戏曲啊,开口便是某某某你大难临头了我特来救你,然后一通胡说八道,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功成名就了吗?!呵呵,你想升官发财想傻了吧!像你这样想法的人,我见的多了去了,还想来骗我!去去去,别站在门口碍事。”管事连着讽刺了周方正一通,挥手像赶狗一样,将周方正往外赶。

“你——”周方正被搡的面红耳赤。

“你什么你,去去去。”管事嫌碍事的挥了挥手,然后门后的值守下人撸起袖子就把周方正给“请”到了台阶下。

不过。

周方正最终还是进了严府,并不是因为他口才多好说服了管事,而是因为他花血本在鹤年书斋买了一把折扇。

有了鹤年书斋的折扇之后,这待遇果然就不一样了,严府大门的管事像是会变脸一样,喜笑颜开的将周方正请进了严府。

周方正进了严府后,被请进候客厅等待召见。周方正在严府候客厅走来走去,等了大约小半个时辰,严世藩才一边腆着肚子,一边用牙签剔着牙,姗姗来迟了。

“今儿这熊掌好吃是好吃,可是它塞牙啊。”严世藩进门前剔出了塞牙的肉丝,肥硕的手指揉了揉腮帮子,抱怨了一句,眯着小眼睛扭头对跟班的下人吩咐道,“你去给后厨老张说声,北方送来的那一对熊掌,明儿再炖的时候,炖的再烂糊一点。”

“好嘞老爷,小的这就去。”跟班点头哈腰。

“滚吧。”严世藩笑骂了一声,将手里的牙签随手弹飞,拍了拍手,腆着肚子进了候客厅。

“下官周方正见过严大人。”周方正在严世蕃脚丫子还没迈过门坎的时候,就已经小跑到门口,非常谦恭的躬身行礼了。

“呵呵,这不是科道的周大人吗,周大人可真是稀客啊,今儿是什么风把我们的周大人吹来了。”严世蕃眯着眼睛扫了周方正一眼,戏谑道。

面对严世蕃的戏谑,周方正拘谨的不知道如何回答。

恰好在这个时候,只听的“噗”一声响,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在空气中放浪形骸的弥漫了起来。

真臭。

周方正下意识的捂住鼻子。

房间里只有两个人,周方正知道这个屁并非是自己放的,那么答案就再明显不过了——这个臭屁是严世蕃放的。

如果当没听到吧,也不现实,刚刚那声太响了,自己又捂住了鼻子,这下想装作没听到都不现实。

可是

自己捂住鼻子,严世蕃会不会认为自己在讽刺他?!自己上个月好不容易才在机缘巧合之下走通严府的路子,若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被严世蕃所恶,那自己岂不是要丧失一条青云打道。

怎么办?

怎么办?

百急之中,周方正忽地灵机一动,手化捂为揉,揉了揉鼻子,深吸了两下,呃,有些齁嗓子,不过周方正面上表现的却是很迷醉,“咦,怎么有一股怪香味?”

如此紧急应对之后,周方正都为自己的急智自得不已。

严世蕃好笑的扫向周方正,看着他恭维的面孔,心里明白周方正这是在恭维自己。不过看周方正如此标准的国字脸,却做出如此谄媚、恭维的表情,反差如此大,严世蕃不由心生了一股恶趣味,于是故意皱起了眉头,装出一副面色不虞的模样,开口说道,“放屁不臭,那按王太医说的,说明放屁的人肺腑之间有病,那岂不是说我肺腑有病了?”

周方正闻言,脸色尴尬非常,这是拍马屁拍打了马腿上,赶紧补充挽救道,“严大人你这么一说,我再这么细细一品吧,你别说,还真挺臭的。”

“哈哈哈哈~~”

严世蕃闻言,笑的乐不可支。

周方正这个时候明白了,什么屁臭不臭肺腑有病什么的,都是故意逗自己的,于是面红耳赤,大为尴尬。

“呵呵,不知周大人今日造访,有何贵干啊?”严世蕃笑过之后,言归正传,眯着眼睛问道。

听到严世蕃发问,周方正从尴尬中回过神来,并且精神都为之一振,抬头看向严世蕃,正色道,“回大人,下官今日有一件天大的要事要禀告严阁老和严大人。”

“天大的要事?呵呵。”严世蕃闻言不由笑了,“什么事儿称得上天大?还要禀告我父亲。说来我听听。”

“有人计划在这一两天弹劾严阁老。”周方正看向严世蕃,一字一字的回道。

“又有人要弹劾我爹?!呵呵~~谁啊?”严世蕃闻言笑了,并不怎么当回事,这段时间以来弹劾老头子的官员多了,差不多几天就冒出一个,最后不都是自作自受了,一个例外都没有。

“杨继盛。”周方正回道。

“杨继盛?”严世蕃愣了一下,目光狐疑的转向周方正。

杨继盛要弹劾老头子?!

严世蕃乍一听到这个消息,觉得有些不相信,杨继盛此人可是被老头子破格提拔的。当初杨继盛弹劾仇鸾,结果被下狱、贬谪狄道,还是老头子建议圣上重新起任杨继盛,然后又是老头子主导了杨继盛一年四迁,从县令到南京兵部主事,又到南京兵部员外郎,接着又调到京城任兵部武选司郎中,老头子不止一次跟自己说过,有意让杨继盛成为心腹,虽然自己对杨继盛这人并不怎么看好。

但是,老头子如此破格提拔杨继盛,还有这姓杨的才被调到京城没俩月呢,就要弹劾老头子了?!

严世蕃听到后觉的有些不可思议。

京城兵部武选司郎中,这是多少人挤破头想进的职位啊……

老头子还想把杨继盛当心腹发展呢,结果人家直接把你给弹劾了。

“是的,正是杨继盛,千真万确。昨天傍晚杨继盛邀我去他府上,说是有奇文共赏之,没想到竟然是弹劾阁老的奏疏,我昨晚与他虚与委蛇了一晚,趁机将奏疏记了下来,刚刚才从杨继盛府上出来。”周方正邀功似的回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