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难道是她的错觉吗?

可是被人偷窥的感觉太过强烈了。

典芙有些恼, 却也没办法, 她抿了抿唇, 继续看手中的话本,下一刻皱紧了眉头。

这话本也不知道是谁写的, 根本就不符合常理。

主人翁是一个千娇万宠着长大的世家千金, 到了适婚年龄的时候, 家中为她相看了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夫,然而世家千金对那未婚夫并无爱念,反倒对一个穷酸书生生出了情意。

最后世家千金抛弃了家人, 随穷酸书生走了。可惜穷酸书生的家境不好,世家千金过惯了被人伺候的日子, 到了书生家后没多久就生病了,最后落得香消玉殒的下场。

香消玉殒?然后呢?没了!

典芙往后翻了翻, 竟然真的没了, 心中顿时被什么堵住了似的, 难受极了。

怎么能这样!

她合起书, 冷着脸往钟秀宫的方向走去,她离开后不久,凌忍便从一个不易发现的角落走了出来。

见身后的宫人还傻在原地,他不悦地皱眉:“还不走?”

宫人身子一抖, 连忙跟上, 于此同时, 他忍不住在心中叫苦。

陛下这几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, 竟然生出了暗中偷窥人的爱好……

回到钟秀宫之后, 之前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消失了,所以被人偷窥并不是错觉。

典芙当即决定尽量少出门,还是待在钟秀宫内为妙。

而就在这期间,三审也结束了,能留下的秀女无不年轻貌美。

嬷嬷们也没闲着,开始教导秀女们宫中规矩礼仪,不过此次应选的秀女皆是出自官家,礼仪自然不差的,只需格外注意宫内的规矩就可。

其实同先帝在位时的选秀相比,此次选秀时间实属紧凑,只一个月就定下了终审的秀女名额。

眼见着终审在即,典芙就等着那把刀落下,然而终审却被即将到来的端午耽误了。

端午又称女儿节,出嫁女往往会回娘家看望长辈亲属,悬艾草、沐兰汤也是端午习俗,手巧的女子还会提前编好五色缕送给至亲,寓意美好。

皇家理当设宴庆祝,佳节良日,正是体恤大臣、向各家施恩的好时机,然而今上并不喜这样的场合,登基三年,皆是给各家一些赏赐就过了。

如今后位空悬,身为太后的佟氏自然要为陛下解忧。

端午的头一日,她像往日里装扮好,先派人询问了陛下此时在何处,随后就乘着步辇往正阳殿赶去。

而此时正阳殿内,几位重臣正在商量大事。

凌忍向来随意,偶尔上早朝也依旧穿着常服,尊崇旧礼的老臣却不敢有任何意见,任其喜好。

此刻他穿着一身浅色常服,发束玉冠,清俊无双,听着大臣的汇报。

“这个时节是右安、南冶府的雨季,今年雨水更甚,已有文书通报两地水患之难。”说话的大臣两鬓微白,脸上皆是担忧。

凌忍脸色不变,看向当头的人,“中书令大人怎么看?”

李安五十有二,却仍旧双目炯炯,闻言当即发表自己的看法,他说的有理有据,掷地有声,旁人不禁点头。

在旁人看来,凌忍性子不定,不过他在国事上却足够严谨,见中书令大人说完之后又思考了一瞬。

“工部即刻派人前去两地核查灾情,水部司拟出决策,另外,若有因水患受灾的百姓,当地府衙必须妥善安置。”

他这话一出,当场就静了静。

若是官府负责安置,朝中必然得支持,明赫近两年国库充盈,赠灾银不缺。可是该由谁来管?赠多少?这些都是问题。

虽然大家同朝为官,可是各人思虑不同,不可避免会出现各自站位、争权夺利的现象。

谁都不想这项重任被对方占去。

凌忍见众人不说话,索性自己提了一个人,由他来掌管此次赠灾之事。

他所提之人性子乖张、油盐不进,离几人心中所想之人更是相去甚远,他话音一落,好几人都不禁看向了一直沉默的典安岳。

依着典安岳以往的性子,什么都不论,只要能让陛下不舒服,他必然要抓着不足反驳陛下的。

可惜典安岳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。

凌忍眼神沉了沉:“不知几位爱卿都看着典尚书是何意?”

偷看的几人皆是打了个寒颤,错还没来得及认,凌忍便道:“不知典尚书有什么建议?”

现如今信奉沉默是金的典安岳不得不开口了:“夏员外郎职位虽然不显,但是他为人正直又出身工部,实乃此次掌管赠灾之事最合适的人选。”

明面夸了夏员外郎,暗地里却是在夸陛下。

出大事了!典安岳到底是出了什么毛病,他竟然也会奉承陛下了?

几位大臣脸色微变。

李安师从典老爷子,几乎是看着典安岳娶妻生子的,对他最是了解,大概猜到了他为何会服软,心中亦是哭笑不得。

无人有异议,此事就这么定下了,众人又商讨了几件事就行礼离开了正阳殿。

大臣们离开之后,便有宫人来收拾桌上的笔墨,因为陛下还坐在桌前,他动作很轻。

无意间瞧了一眼,宫人发现陛下似乎心情不错,他只敢瞧了一眼,收好东西就退到了一旁。

难得被尚书大人夸奖的凌忍心情确实不错,虽然典大人指不定在心中骂他。

他用手撑着额角,垂眸看着一旁的折子。

其实典芙应选实属意外,仅仅只是因为吏部尚书之职未变罢了。

他虽是皇子,可是幼时却没少被血脉兄弟欺辱,尚书大人曾为他解难、甚至救过他的命,典尚书忘了,他却忘不了。

想到过往,凌忍眼中如墨翻滚,闪过一丝冷冽。

正此时,宫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“陛下,太后来正阳殿了。”

“太后?”凌忍嘴角闪过一丝讥诮,轻声吩咐:“既然太后来了,就去将内殿的诏王叫醒吧。”

……

宫人通报之后,佟氏让贴身宫女在外等候,进了殿中。

见凌忍于桌前看着折子,她当即出声斥责一旁的宫人:“陛下料理国事辛苦,你们也不知道奉茶,怎么当值的!”

宫人不敢回言,跪在地上:“太后恕罪。”

佟氏看向凌忍:“陛下今晨才出了早朝,听闻好几位大臣又留了半个时辰,怎么不歇息一会儿,国事重要,龙体也重要,理当劳逸结合才是。”

凌忍语气平淡:“正阳殿的事情,太后倒是清楚得很。”

佟氏心头一跳,僵着嘴角扯开话题:“明日就是端午佳节,陛下可有设宴的打算?若是要设宴,此刻开始准备还来得及。”

“不必,像往年一样就行了。”

佟氏有些不满,面上却丝毫不显,笑着道:“那就依陛下了。”

她还准备说话,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
“母后!”

佟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随后就看着儿子凌诏朝她奔了过来。

她的心颤了颤,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脸上的表情绷住,“诏儿,你又来吵你皇兄了!”

凌诏今年才八岁,说是佟氏的心尖尖也不为过,他尚还年幼,身量却足,还差一些就同太后一般高了。

“我很听话,才不会吵着皇兄。”

“皇兄,对吧?”

凌忍应了一声。

“母后,你看吧!”

佟氏捏着他的袖子,因为有些用力,青筋都显了出来。

“诏儿,你皇兄还有很多国事要忙,你若是无聊可以去母后宫里,我们走吧,别打扰你皇兄。”

凌诏眼露不舍,不过还是听了她的话,母子两人又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正阳殿。

凌忍看着他们离开,神色淡漠地低下头。

眼见着离正阳殿越来越远,佟氏终于看向了儿子,眼中带着怒气,“母后同你说过多少遍了,让你不要去正阳殿!”

凌诏突然被她大声训斥,当即起了小孩子心性,“为什么你说不准去就不去,我就是要去正阳殿!皇兄在正阳殿,我就是要去!”

“你、你……”佟氏气得不行,举起手就想打他,可是最终还是舍不得下手:“诏儿,你听娘的,不要去正阳殿。”

凌诏咬了咬唇:“母后,你总说皇兄是坏人,你才坏,皇兄是好人,比你好!”说完这话他猛地挣开她直接跑了。

佟氏养尊处优惯了,哪里拉得住他,气得眼都红了,身子更是控制不住颤抖起来。